那天的炊事班烟雾缭绕,笪班长正抡着大勺翻炒青椒肉片,油锅里噼啪作响的动静活像放鞭炮。谁也没想到,这锅寻常的军营大锅菜,竟成了改变他命运的转折点——军里来的将军撂下筷子就拍板:"这手艺的兵必须留下!"
笪班长掂勺的功夫是打小在父母饭店里泡出来的。别人家孩子背唐诗的年纪,他已经在后厨能把土豆丝切得能穿针。入伍后主动请缨去炊事班,头回露手艺就震住了全连——红烧肉炖得颤巍巍亮晶晶,炊事班门口蹲着啃馒头的侦察兵都馋得直咽口水。可这身好本事差点儿被五公里越野拖了后腿,体能考核时他跑得脸红脖子粗,活像只煮熟的大闸蟹,得亏连长力排众议:"打仗也得先吃饱不是?"
在炊事班的笪班长简直像鱼儿入了水。每天天不亮就蹲在菜筐前练刀工,萝卜能切成能透光的薄片,战士们都说他这手绝活够去北京全聚德片烤鸭。有回去星级酒店培训,老师傅看他掂锅的架势都竖大拇指:"部队里还藏着这样的火头军?"回来就在比武里拿了银牌,领奖台上迷彩服沾着油渍的样子,比那些挂满勋章的还神气。
眼瞅着二级士官快到期,连队历史上从没人能续上三级。那阵子笪班长夜里常盯着灶台发呆,烟灰缸里堆的烟头比炒菜的姜片还多。战友们宽慰他"是金子总会发光",他苦笑着往锅里撒了把盐:"咱这金子都快被灶火熏成煤球喽!"
转机来得比炊事班的开饭哨还突然。将军带着检查组乌泱泱涌进食堂时,旅领导急得直搓手,笪班长倒稳当得很。他早打听到首长是湖南人,特意在官兵们的土豆炖牛肉之外,单炒了盘剁椒鱼头。红艳艳的辣椒堆里藏着嫩白的鱼肉,将军夹了一筷子就瞪圆了眼睛:"这味儿!跟我老家巷口那家老店一个样!"
后来发生的事跟做梦似的。三级士官的名额破天荒批下来了,调令像雪花片似的往炊事班飞。最玄乎的是两个月后,军机关直接来人把他接走了。临走那天全连围着炊事班合影,笪班长抱着他用了八年的铁锅不撒手,锅底都蹭得反光了。再后来听说他在军部给首长们掌勺,有回外宾来访,他做的开水白菜让人家大使把汤勺都舔干净了。
现在战友群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:那个颠勺能颠出少校军衔的炊事班长,转业时带走了一身油烟味和两枚三等功奖章。他总说自己是"火头军里撞大运的",可连队新兵都知道——那锅剁椒鱼头里的功夫,是切了八年土豆丝练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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